br>
赵桓捧着奏疏读了又读,突然开始抹眼泪:“这样的忠臣,我却不能救他,父皇为何这般……呜呜呜呜!”
耿南仲拿来蜡烛,劝道:“殿下,烧了吧。”
赵桓似乎有点舍不得,又仔细看了一遍,然后把抄来的奏疏放到烛火上。
“唉!”杨冯摇头叹息。
赵桓已经哭成泪人,抽噎道:“若我……定然重用此人!”
赵桓委屈了好多年,朱铭是第一个公然为他说话的,太子爷心里那个感动啊。
就如同犯了相思病,接下来好几日,赵桓都悄悄默写朱铭的诗词,写完之后又立即毁弃。幻想着有朝一日,自己侥幸继位了,就把朱铭召回朝堂,一路提拔重用做宰相,君明臣贤开创大宋中兴盛世。
一日,内侍太监突然来传话。
赵桓吓得浑身激灵,躲在卧室里不敢出来,忽地又有些埋怨朱铭,流泪嘀咕道:“朱成功误我,不该这般莽撞进言的!”
杨冯出去询问情况,很快进来说:“殿下,陛下招伱去延福宫。”
赵桓的三魂七魄又回来了,确认道:“不是来传诏废太子的?”
“不是。”杨冯低头回答,假装没看到太子的窝囊样。
赵桓坐着马车前往,半路上居然生出期许,幻想着父皇被朱成功骂醒,幡然悔悟不再苛待自己这个储君。
等到见了皇帝,发现赵楷就在旁边,赵桓一颗心又往下沉。
“臣叩见陛下!”赵桓甚至不敢再称呼“官家”。
宋徽宗手中画笔不停,随口说:“起来吧。”
赵桓连忙答谢,规规矩矩站到一旁。
宋徽宗问道:“近来读了什么书?”
赵桓说道:“《道德经》。”
宋徽宗有些惊讶,终于转身:“你也读《道德经》?”
赵桓说道:“臣所读者,是陛下御注的《道德经》。许多大道理,读此书之后方知。”
宋徽宗点头表示满意,当场考教学问。
赵桓初时对答如流,问得深些就答不上来。
宋徽宗告诫说:“《道德经》玄妙深奥,你还当多多钻研。”
“臣谨记教诲。”赵桓连忙应承。
“且去吧。”宋徽宗挥手逐客。
赵桓顿感失望,他还想跟父皇多待一会儿,而不是见面只说几句就被打发。
他一边躬身后退,一边看向陪在父皇身边的赵楷。委屈、羡慕、嫉妒、愤怒、仇恨……诸多情绪萦绕胸膛,赵桓忽地眼睛发酸,又有些止不住想哭。
宋徽宗今日召见太子,是因为舆论炸锅了。
朱铭的奏疏传开之后,朝中的正直大臣们,不敢跟着骂皇帝,也不敢跟着骂六贼,居然一窝蜂的为太子叫屈。
太子是他们的希望,而皇帝越来越过分,已经隐隐有废太子的征兆。
群臣平时不敢多话,现在有朱铭打头阵,于是都麻着胆子进言。反正就算皇帝愤怒,也有朱铭在前面扛着,他们这个时候必须力保太子。
方腊还未剿灭,天灾还在继续,宋徽宗只能做做样子,把太子叫来说几句话,表明自己没有废太子的心思。
“六贼”之名,已经传遍朝堂内外。
就连东京的底层百姓,都知道有“六贼”的说法。他们以前只晓得有很多奸臣,也弄不清哪个最坏,现在总算明白有六个大奸臣,而且朱探花还认认真真排了名次。
宇文常的亲朋好友,趁机传播黎州之战的真相。
还把宇文常和朱铭在黎州的事迹,添油加醋编成杂剧,公然在东京瓦舍当中上演。
不多日,蔡京罢相,为方腊起义背锅。
王黼这个排名第三的六贼,正式继任宰相之职。
甚至郑居中都因此挪窝,改去做枢密使,王黼成为排名第一的宰相。
然后戏剧性的一幕来了,没有被骂成六贼的郑居中,指使心腹疯狂弹劾朱铭。做了六贼的王黼,居然为朱铭求情,说朱铭仗义执言罪不至死。
这是新任宰相在拉拢中间派,即便是做样子,也要表明态度。
同时,王黼也是在跟郑居中划清界限,宣布自己不再是郑居中的党羽。这是做给皇帝看的,让皇帝放心,朝堂重臣依旧在互相牵制。
当然,有效期估计不长。
历史上,王黼的惺惺作态,甚至都没坚持三个月,就重新暴露-->>